12月4日，意大利将进行宪法改革公投。若公投结果与主流建制派的愿望相反，意大利总理伦齐自上台以来推进的结构性改革将遭遇重挫，欧元区金融市场恐陷入动荡，由此欧盟一体化将承受英国脱欧之后的第二轮冲击。
2014年2月，中左派的民主党人伦齐以凌厉的改革之势替代党内竞争对手莱塔，成为政府掌舵人。上台伊始，有“政坛粉碎机”绰号的改革派伦齐提出了包括宪法改革等政治体制变革在内的一系列结构性改革主张，给意大利政坛注入一股清新的气息，其支持率在2014年8月曾经高达51%。
然而，2015年下半年意大利成为欧洲难民危机的最前线，2016年7月意大利第三大银行——西雅那银行爆发偿付危机，导致伦齐及其领导的民主党支持率一路下滑。此次宪法改革公投被伦齐政府贴上“未来30年意大利政坛最关键变革”的标签，但当前形势对伦齐执掌的中左翼联盟并不利。
第一，欧洲民粹主义高涨。2016年6月英国公投赞成退出欧盟，标志着民粹主义者在欧洲政治舞台上开始发出耀眼光芒。欧元区其他成员国的民粹主义者受到激励，如德国的“新选择党”、法国的“国民阵线”、意大利的“五星运动”党、西班牙的“我们能”等民粹主义政党，积聚更多民意，开始与主流建制分庭抗礼，成为今明两年影响欧洲政治格局走势的重要因素。
第二，意大利经济裹足不前。自2009年底希腊主权债务危机引爆欧元区危机至今，意大利一直是欧元区核心国家中经济复苏较为迟缓的国家。2011年至2015年，意大利经济增长率年均下降0.6%，不仅远逊于同期德国与法国的年均经济增长率(分别1.6%与1.0%)。且因为银行业改革推进缓慢，意大利经济表现甚至不及西班牙。2014年至2015年，西班牙经济分别增长1.4%与3.2%，意大利则为0.1%与0.7%。另一方面，2015年12月底，意大利银行业不良贷款达到3600亿欧元，占消费者贷款余额的比重为18.1%，占欧元区银行不良贷款总量的1/3。银行业不良贷款问题导致投资者信心危机，阻碍资金流入。2016年7月欧洲银行业压力测试结果指出，在欧元区接受压力测试的51家银行中，因不良债务问题，意大利西雅那银行表现最差，2018年核心资本充足率恐降为-2.44%。经济增长动力不足以及银行业问题久拖未决，拖累了民众对政府的支持，可以说，意宪法改革公投已丧失最佳时机。
第三，公投本身内容过于繁杂。按照伦齐的最初设想，宪法改革是向过去30年保守僵化的议会体制宣战，改革后立法变得相对简单与高效，从而为后续包括劳动力市场、税收在内的系列经济改革创造条件。而在反对党看来，宪法改革可能导致权力集中在少数人手里，出现一党独大的格局和一人身兼数职的情况，与欧洲“民主”政治理念背道而驰，因而极力反对。同时，伦齐对宪法改革公投赋予了浓重的个人色彩，将本人的政治生涯与公投结果挂钩，降低了宪法改革本身对于意大利政治体制变革的重要性，使之沦为反对党攻击的口实。对普通民众而言，公投实质上更多是对要求公投的个人投下信任票，焦点不再是公投所要改变的政治内容。
公投失利恐将开启欧元区政治新格局。尽管在紧缩政策、移民问题上，意大利对德国主导的欧元区政策不满，但伦齐仍是坚定的欧元区支持者，与德国总理默克尔、法国总统奥朗德一起构成欧元区政治核心三角。此次意大利宪法改革公投，一旦结果出现反转，可能导致民粹主义势力在意大利进一步扩大影响，进而使欧洲一体化再遭挫折。
(作者单位：商务部国际贸易经济合作研究院欧洲与欧亚所)
